今晨早起散步,在墙角转弯处,无意间摆动手臂撞坏了挂在墙旮旯的一张小小的蜘蛛网。那网虽小,但小巧精致且粘性很大,牢牢地粘在我的袖头上,令我懊恼万分。今天我可是穿了一件新衣服啊,就冲那牌子我都舍不得穿,没想到我今天刚刚穿上还没有潇洒多长时间呢,竟然被这丑陋的蜘蛛网给玷污了。好在那网很小,我又处理得及时得体,衣服还算安然无恙,要不然我找谁说理去?
可是话说回来,若站在蜘蛛的立场上考量,它们的家园突然遭遇灾祸,它们跟谁去说理去呢?想至此我内心忽然就自责起来了,我走路为什么不小心谨慎些呢?为什么不想想我的看似无意的言行可能会伤害甚或毁掉弱小者的生活来源乃至它们的身家性命呢?就说这小小的蜘蛛网吧,我轻轻一挥便轻易改变了它的主人的生存轨迹,将其重新至于操劳辛苦之中……我真该为我的过失而诚恳地忏悔了。
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回老家度暑假,傍晚在院中闲聊,偶然抬头,看见一只大蜘蛛正在屋檐下来来回回悠闲地结网。我那时候非常讨厌蜘蛛,感觉它们就是自私自利的家伙,从来想的都是它们自己的得失,而且形貌丑陋。正是因了这个缘由,我当时见到那屋檐下织网的丑陋家伙就立马要处理掉它,于是找到一根长木棍,使劲向那蛛网扫过去,本来想着连网带蜘蛛一起毁掉,没想到网虽破了,蜘蛛却逃生去了。尽管这样,我内心里还是痛快的。那时候的我将近而立之年吧,体力精力全都处于蓬蓬勃勃地上升期,只知道自己快乐就好,哪里会考虑自己的有些快乐是建立在其他事物痛苦的基础之上的呢!
记得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了,我拿了手电去到那蜘蛛结过网的地方查看,发现那个大蜘蛛又开始在原来的地方结网了,而且结网的速度极快。当时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恻忍,但马上被我的“恶毒”给占领了,我又故技重演,那大蜘蛛又迅速逃掉了,我猜测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早起,我赶紧去昨晚蜘蛛结网的那个地方,看看是否还有屡战屡败的蜘蛛跟我对垒。还未走到近前我就被惊呆了,只见朝阳抚慰下的屋檐边,一张挂满了露珠的亮晶晶的蜘蛛网悬在半空中,那大蜘蛛正悠闲地蹲踞在蛛网中心,享受它的劳动果实呢!我从远处向它走去肯定警醒了它了,远远的就望见那大蜘蛛惊悚地一跳,然后一溜烟地再次逃掉了,它的身前身后飞溅起一大片晶莹剔透的水珠,仿佛把晨光都感动得兴奋起来了。
我终于被这个顽强的大蜘蛛给折服了,放下了我的“屠刀”,给它留下了一个完满的“家园”。
如今再次想起当年那个大蜘蛛,发现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有我不懂体量宽宥他人缺乏恻忍之心的“短炼”的愣头青了,而立、不惑、天命,都从我的身边溜走了,再有两年,我就来到这世间一甲子了。一路走下来的情状轨迹,发现跟个蜘蛛也没什么两样……
今天无意中毁掉了那个蜘蛛网,我内心实在是有些忐忑啊,与其说是担心那个失去了家园的蜘蛛,莫若说是在担心自己的当下和未来。毕竟,这天下万物,谁都无法完全把握自己的命运啊。
唯其如此,只能谨慎为之了。
于2021.6.1.
作者简介:周云吉,笔名:鸿运。原籍黑龙江省双城区兰棱镇立志村。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业余时间喜欢写点儿东西,偶有文字在报刊杂志以及网络平台发表。不追求笔墨惊人,只期盼有几杆修竹陪伴,一池碧水环绕,一群禽鸟歌舞,一片蓝天相鉴,三两好友品茗,一对知音手谈……